回顾拜仁的球衣发展历程,实际上是一段乱糟糟又充满巧合的历史。如果我说,拜仁的球衣可以决定欧冠归属,甚至还有辟邪功能,你也许会笑出声。不过别急,且听咱将这其中缘故一一道来。

如今的安联球场总是涌动着红色的浪潮,然而拜仁最初的配色方案却与之大相径庭。“拜仁”这个单词表示巴伐利亚州,而在俱乐部章程中,球队的颜色必须与所在州保持一致。那么巴伐利亚州的旗帜是什么样的呢?它长这样:

拜仁俱乐部创立者据此设计了球队最初的队服:白色上衣和蓝色短裤。很好,这很巴伐利亚,只有一个问题——20世纪初是不可能买到一条蓝色短裤的。无奈之下,拜仁球员们只好被迫穿着黑色短裤去比赛,只不过在口头上坚持一下——这不是黑色,这是“深蓝色”。

在德国足球筚路蓝缕的发展早期,俱乐部合并是司空见惯的事情,因为节省下来的成本往往能保证双方继续生存下去。1906年,拜仁和慕尼黑人俱乐部(MünchnerSC)也进行了一次这样的合并。通常而言,合并的双方俱乐部需要就一系列名称和标志的变动达成共识——哪一方的继续使用?哪一方的退出历史舞台?拜仁面临着同样的问题。

经过协商,MSC同意采取拜仁的名称,白色球衣也得到保留,但球裤却变成了暗红色。可以说,如果没有MSC这一档子事,如今的拜仁球衣没准就是蓝白为主,具体可参见马赛或1860的样子。

引入新颜色之后,拜仁收获了“红裤衩”(Rothosen)的名头——想也知道,这可不是什么美誉,而是对手恶毒地嘲讽拜仁小伙子们“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”。于是俱乐部一不做二不休,干脆换成了通体红色的球衣,“红裤衩”消失,“红色军团”(Die Roten)从此诞生。不过拜仁显然并没有停止折腾,后来他们还曾经搞出了巴萨那样的红蓝间条衫,像这样:

当然,最后的最后,拜仁也终于累了,他们把球衣颜色从暗红色调整到中规中矩的基本红。除开偶尔的微调之外,“拜仁风格”就这样确定下来,并延续至今:红衣红裤,白色条纹;我们是我们,我们是拜仁。

很久很久以前,客场作战的拜仁是红色的。而当红色变为主场色后,他们就开始穿着白色球衣外出比赛。白色是个很好的选择,这很合乎逻辑——因为当年很多电视机还是黑白的。有那么几个赛季,拜仁也会尝试黄色或金色,然而这么多年过去,唯有白色是拜仁客场不变的选择。

90年代中期,拜仁曾设计过一件诡异的黄蓝配,看上去就像巴西队队服,而这一设计的原因同样诡异:他们对贝岑山有阴影。或者更准确地说,是被盘踞在那儿的凯泽斯劳滕吓坏了。

直至今天,拜仁做客贝岑山的战绩依然很不理想(赢13场,输18场,平11场),而在80和90年代,主场作战的红魔鬼更是经常打得南部之星灰头土脸。由于颜色冲突问题,拜仁每次被揍都穿着惨兮兮的备用版白色球衣,球队制服组也不由得迷信起来——“为什么不试试新的客颜色呢?”于是,有几个赛季,拜仁真的这样干了。

声明:以上八卦绝不是作者脑洞。早在1989-90赛季,拜仁就倒腾出了一件黄色球衣;而在1993到1995年这段时间里,他们又穿得黄澄澄地出去比赛了。必须得承认的是,至少在短期之内,这个玄学并没有那么灵验。1994年拜仁被对手4-0吊打,那时他们身上穿着的,可正是这件“贝岑特制”球衣啊。

接下来的1998-99赛季,拜仁有了自己的国际比赛客场球衣。他们身着银灰色的“机械战警式”队服,一路杀进了欧冠决赛——这件球衣是仅仅用于欧冠赛场的。而近些年来,每赛季欧冠开始之前,拜仁都会发布一套黑底红边的比赛专用球衣。

1974-75赛季,第一套由阿迪达斯制造的拜仁队服出炉,自此之后阿迪和拜仁就再也没有分开。我们甚至可以想象,即使再过一甲子,拜仁球员依然会穿着阿迪达斯满场飞奔。为了拴住拜仁,为了确保他们没有一分一秒瞎琢磨什么“对勾”形状的商标,阿迪达斯可谓费尽心机,就差拿钱把拜仁淹死了。举个栗子,双方最近的球衣合约价值高达千万欧元,将在2030年到期,且随时有可能加价再延长。

不过,就球衣赞助商而言,这的确有些令人费解。1975-1980年间,拜仁球衣胸前一直印着阿迪达斯的四字广告,不知这是否也算赞助的一部分。

无论如何吧,拜仁的下一任金主是马基路斯-道依茨(Magirus Deutz,1980-84)。这是一家重型机车制造商,1982年更名为依维柯-马基路斯。而在接下来的1985到1989年,计算机生产商康懋达(Commodore)又取而代之,占据了胸前广告的位置。

随着90年代来临,拜仁迎来了新的赞助商——欧宝汽车,他们在超过十年的时间里牢牢把握着这个德国最值钱的广告位。直到2002-03赛季,世界通讯业巨头德国电信那个别具一格的“T”字出现在拜仁的球衣上。

90年代中期以前,德甲联赛的商业化程度还相当微弱。在这方面,拜仁和它的小伙伴们落后英超数年,与美国职业联赛的差距更是以几十年计算。当时,德国的俱乐部大多是在办公室里直接出售球队相关商品,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球队有自己指定的专营店。

在那个年代,队服并不是球迷的标配,最受欢迎的商品反而是那些未经授权的围巾,牛仔马甲和小旗子。球衣市场的冷淡应归咎于德国足协:电饭煲禁止出售印有名字的球衣,同时指定所有首发球员的号码必须是1到11。这是什么意思呢?举个例子,假如马特乌斯没有首发,替他上场的绍尔同学就得穿上10号球衣。其后果就是,球员和球衣之间缺乏独一无二的归属感。

1994年世界杯期间,赫内斯亲眼见识到美国球队如何打造自己的“品牌”,他的洪荒之力被激发了。渴望学习的厂长出席各种体育赛事,他看到了无处不在的贵宾看台和场边小食摊,他还发现那里的球员频繁转会——每当有大牌加盟或离开,都会吸引球迷购买新的球衣。

在那之后,赫内斯自然而然地把所思所见应用到本国联赛中,德国球迷因此第一次买到了可以自选印号及名字的球衣。

但在当时,厂长的商业化改革并不是众望所归。90年代那会儿,总有人跑出来对他指指点点:“瞧那个赫内斯,他正把足球变成商品!多么可悲。”可是如今我们看到,即使像圣保利这样的小球队也会举办“球衣发布会”,与此同时,每一家德国俱乐部都因商业化而获利。出售球队周边产品所得占到德甲总收入的8%,而这几乎已是球票收入(20%)的一半左右。

在这场商业化浪潮中,拜仁不出意料地成为了最大赢家,他们2015年总收入已超过1亿欧元。与此相对,奥格斯堡的这一数据仅有6000万欧。

Euroamericas SportsMarketing提供的数据显示,截至目前,拜仁已卖出330万件2016版球衣,他们由此成为2015-16赛季世界范围内球衣销售第二多的俱乐部,仅次于西甲豪门巴塞罗那。至于在德国国内,拜仁的球衣销售量(120万)甚至超过其他球队的总和。

很大一部分拜仁球衣是通过第三方商店销售的,不过俱乐部正在尝试砍掉这个“中间环节”。他们不仅在安联球场建有一座超大型球迷用品商店,在慕尼黑市内有6家规模较小的实体店,还开设了支持多种语言的网上商城。除此之外,在毗邻奥地利国界的地区,在鲁尔区深处、位于多特和大矿领地的奥博豪森,以及在首都柏林,也都能找到拜仁商店的踪影。

虽然拜仁穿这套打的比赛寥寥无几,而且此后并没延续这种设计,啤酒节套装还是会在网上卖得红红火火。

我对于优秀的复古球衣毫无抵抗力,而这件球衣正是伟大的代表之一,它告诉我们应该如何向传统致敬:要贴近原型,也要别出心裁。干得漂亮。

这是拜仁历史上黯淡无光的一段时期:过去十多年间的欧冠常客巴伐利亚巨人,竟然头一次沦落到去打联盟杯,但新援们的到来很快解决了这个问题。当卢卡-托尼,弗兰克-里贝里以及米洛-克洛泽在那个夏日踏入安联球场,他们身上穿的正是这件风格潇洒明快的球衣。

宽横纹凸显档次,同时也完全没有破坏整体的“拜仁风格”。脖领,条纹,T字广告以及臂章,一切都融合得那样完美。

在2001-03赛季的欧冠赛场,拜仁祭出灰色袖子的球衣设计。尽管我个人认为加上灰色袖子会破坏球衣总体外观,但此后的事实证明,拜仁就是好这一口儿——为何他们无论如何就是要把如此保守的颜色用到一件现代球衣上呢?好在阿迪达斯为之搭配了绛红色——这是最早跟拜仁合并的那个慕尼黑人俱乐部(MSC)的球衣颜色。必须承认,对于一款设计古典而简洁的球衣而言,这颜色看起来简直酷毙了。我很好奇拜仁为什么再没有用过类似的……哦,也许是怕跟纽伦堡队傻傻分不清。是的,现在我懂了。

拜仁启用绛红色并不稀奇。前文曾提到,上古时代的“拜仁红”就是这样暗暗的,更近似于美国华盛顿红皮队的球衣颜色。而在2006-07赛季,主场作战的南部之星果然玩了把情怀,以一袭酒红色战袍复古亮相。

没有任何设计比简单的红衣白条更能彰显拜仁气质。据我所知,一些仁迷甚至根本不愿意球队尝试除此以外的其他颜色搭配,因为他们相信如果拜仁过分沉迷于改换球衣设计,球队将受到诅咒。

迄今为止,拜仁总共有10次闯入欧冠决赛,但“仅仅”赢下了5座大耳朵杯。如果跟欧洲其他豪门相比,拜仁的投资回报率为免太过寒酸。1999和2012年失利固然是拜仁糟糕运气的巅峰代表,但除此之外,他们还在1982,1987和2010年分别输给过阿斯顿维拉,波尔图和国际米兰。当年穆里尼奥的国米自然是一支伟大的球队,然而对阵曼联,切尔西,维拉和波尔图时,南部之星无疑都是获胜大热门。他们掌控了主动,压制了对手,但他们总能找到各种方式输掉比赛。看看其他豪门的夺冠效率,仁迷心里肯定别有一番滋味。

要挑出一件丑陋的拜仁球衣还真是挺难的。与阿迪达斯生产的其他德甲球队战袍比起来,拜仁的总是看起来更清新,更干净,更高大上。90年代的“贝岑特制黄”的确恶评如潮,但背后的故事实在太精彩了,因此我决定放它一马。最丑的球衣嘛……就是你了,2010-11赛季主场间条衫。

尽管拜仁官方宣称这套球衣是又一情怀之作,但无论是条纹的宽度还是数量都与原版相去甚远。我一向认为,所谓复古应该在各方面力求贴近原作,然而这件2010年主场球衣却一点也不像阿迪达斯企图致敬的那件经典之作,就连细节都是一塌糊涂。

这件球衣背面共有三种不同的字体:旧式字体的球队名称,英超风格的号码,以及特殊样式的球员名称。至于正面呢?德国电信的“T”字广告就像有什么人在开赛前10分钟往每位球员胸前糊了张便利贴,简直辣眼睛。

但我不得不说,正因为这件是我所能想到的最难看拜仁球衣,才恰恰反衬出阿迪达斯和拜仁一直以来保持着多么高妙的设计水准